第24章 烟火盛会

七夕终于来临,当夜天街灯火通明,热闹非凡。傅归宁早已让人将天街布置得如梦如幻,一路都是如繁花锦簇的花灯,从街头到街尾的特色小贩,逗人发笑的杂耍,尤其是那横穿护城河的鹊桥,特意布置得如同话本里一般,让人觉得十分新奇。

桥上的花灯一盏一盏亮起,在灯火的映衬下,那桥就仿佛真的是由喜鹊搭起来的一般。桥边的百姓都翘首以待地看向鹊桥,等待着书生和小姐的结局。一众王公贵族也都觉得耳目一新,纷纷夸赞起来。

皇帝皇后等人坐在天街东边的观赏台上,夸赞了几句便让人拿钱打赏举办的人。

“什么?你说这次举办盛会的人是傅归宁?”玉璇公主瞬间恼怒起来,厌恶地将手中的兔子灯扔在了地上,还不解气,又忍不住将灯踩了个稀巴烂。

“她为什么总是这样,一边不要脸地卖惨,一边又无耻地谄媚讨好,她以为她这样,就能把我比下去吗?”

“她自然比不过公主,公主您是天上的云,她只是地上的泥,注定是要被人践踏的。”云嬷嬷一边帮玉璇顺气一边安慰她。

可是听着周围的人对傅归宁的夸赞,玉璇嫉妒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,掐着自己的手痛到脸都扭曲了,才咬牙说道:“傅归宁,你想出风头是吧?那我就让你出个够!”

云嬷嬷在一旁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。

这一切都落在了方贵妃的眼中,方贵妃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,便借着累了退到后面歇息,不一会儿便有人偷偷来禀告——原来,玉璇竟然想放火烧天街!

“真是愚蠢!”方贵妃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,勾起的红唇让她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妖艳神秘,“她还真当自己能赢了傅归宁,却不知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!”

“娘娘,不用禀告皇上吗?”贵妃身边的人低声问。

“不用。”方贵妃懒懒地往远处看了一眼,说道,“想个法子,透露给皇后,咱们只管静观其变!”

皇后一听到消息就打算去告诉皇帝,可一看到皇帝身边的方贵妃,心中就起了别的念头——现在太子在宫里,若天街真起了大火,烧死了那个贱人,甚至是烧死……皇后猛地捂住嘴,再三确认自己并没有将心里所想说出来才松了口气。

只不过心绪仍旧久久不能平复—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?

她拼命想要将心里的念头压下去,却反而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疯狂——要是皇帝死了,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方贵妃取代,她也不用担心太子的地位不保。只要皇帝一死,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了!

到那时,她就能真正地高枕无忧了。

“你去……去帮她一把,既然要放火,那就烧光一切好了!”皇后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,带着一丝无法压制的颤抖说道,“反正,是玉璇放的火,是玉璇放的火!”

皇后的心腹心中一震,随即也变得无比郑重起来,“娘娘放心,属下一定不会留下把柄!”

天街的中央,众人瞩目的戏码终于打开了帷幕。许自得在沈琰的帮助下从天而降,手持灿烂烟火如同神仙降临,引得底下一众少女摈弃自小的修养尖叫不已。

而许自得的身后,烟火相继绽放,将夜空点缀得无比绚烂,这烟火不仅颜色绚丽,还在空中绽放出文字图样,众人仔细一看,原来是个“清”字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,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,喊道:“这些烟火难道都是送给清漪姑娘的?”

站在人群中的清漪有些惊讶,她原本以为许自得不过是说说而已,见他这段日子都没来找自己,她还以为他早已经知难而退了。

“快看快看,这可是许自得特意为你准备的!为了让你看到他的诚意,这厮可是不眠不休忙活了好久!”傅归宁将清漪推到鹊桥中间,自己则退到许悠然等人身边,问道:“你们认为成功的几率有几成?”

“十成!”冬菱抢先回答道,“许少爷人那么好,清漪姑娘一定会同意的!”

“他好?”宁欢之侧目,“我看一成都没有。”

“那许少爷岂不是很可怜?”冬菱伤心地红了眼睛,宁欢之见状,立马将手中的花灯递到她手里,才让她破涕为笑。

“来来来,大家随意下注,赌许公子能不能成功抱得佳人归,赌一赔十,买定离手啊!”有人不知何时在边上支起了赌桌,围观的群众纷纷下注,大部分人都十分看好许自得,毕竟是学士府的大公子,又如此痴情,一个流落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怎么会拒绝呢?

“我赌不成。”傅归宁丢下十两银子。

“归宁,你这么不看好我哥,也太不仗义了吧?你就不怕他生气吗?”许悠然问。

傅归宁拍了拍她的肩膀,一本正经地忽悠道:“我是替他下的注。你看啊,他若是成功了,输了银子赢了媳妇,心里肯定高兴,自然不会怪我。他若是失败了,没了媳妇但至少还留下了银子啊,你说是不是?”

许悠然心想:有道理呀!于是连忙解开钱袋将银子都压了上去,说道:“那我也替他选不成吧,赔十倍,不许反悔啊!”

“许公子要是知道了,恐怕还真高兴不起来。”宁欢之见冬菱也拿出钱袋下注,忍不住对傅归宁吐槽道:“就会忽悠老实人。”

“她高兴就好。”沈琰看着傅归宁,眼中满是笑意。

“你倒是真对她上了心。”宁欢之看向他,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,“你真打算留在这儿当个倒插门女婿?李家的事已了,你留在魏国不仅仅是想娶个老婆回去吧?你总是要回去的,到那时她怎么办呢?”

沈琰一怔,抬头往夜空中看了一眼,又将目光落在傅归宁的身上,喃喃自语道:“会有办法解决的。”

“容我提醒你一句,那家伙虽然看着没心没肺,一副比我还市侩的样子,但骨子里还是有傲气的。”宁欢之拍了拍沈琰的肩膀,同情地摇摇头,“你想做的事,恐怕没有那么容易。你最好想清楚,对你而言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?别让自己后悔才是!”

沈琰没有回答,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,看着傅归宁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。

随着烟花绽放,真正的烟火盛宴正式开始,烟火如同漫天的星辰布满整个夜空,然后纷纷扬扬地往下落。

许自得站在璀璨的“星光”下,一脸深情地看着清漪,“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,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,我只想保护你,让你不再颠沛流离、不再无枝可依……”

在许自得的深情表白中,星光缓缓地落了下来。

“清漪,当着我深明大义的父亲、慈爱温柔的母亲、善良美丽的姐姐以及不着调的妹妹的面……”

“到我就成不着调的了?”许悠然气得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,傅归宁连忙拉住她,劝慰道:“消消气、消消气……”

“还有我那些没帮上什么忙的狐朋狗友的面……”

“我去,独占功劳还诋毁我们!”要不是沈琰阻止,傅归宁也要撸起袖子冲上去了。

许自得继续说道:“还当着全城百姓的面,我想对你说——我想娶你为妻,我想用八抬大轿迎你入门,让你做我唯一的妻子!所以,清漪,你愿意让我守护你一生一世吗?”

星光全部从头顶降落,美得如同梦境一般。清漪有一瞬间的怔忡——他竟是真心的?只可惜,她注定无法回应这份心意了。

“好美啊!”傅归宁也没想到许自得竟然这么厉害,扬起头看着缓缓落下的星光,忍不住伸手去接。

“小心!”沈琰突然拉开她的手,正想嘱咐她小心被烫到的时候,就听见周围的百姓都大叫起来,原来那些星火落在地上,竟然没有熄灭,反而全都燃烧了起来。

众人纷纷避让,全都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火而慌乱不已,四处逃散。

许自得用自己身体护住清漪,自己却被星火烫伤。清漪震惊地看着他,却又很快地垂下了双眸,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。

“哥,你没事吧?”许悠然等人上来将他拖到一边,许自得这才发现街上的百姓已经乱作一团。

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傅归宁被沈琰护在怀里,焦急地问道。
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啊!”许自得也急得跳脚,“这个烟火我试过很多遍了,不可能出错的!”

沈琰看着四处落下的火苗,说道:“我看过你的图纸,那些材料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!看来这些烟火被人动了手脚了!”

“究竟是谁干的?”许自得气愤地说道,“谁会做这种事……”

“这些以后再说,这些火苗越来越多,就算烧不起来也会引起混乱,我们必须将人群疏散开!”宁欢之将外衣脱了盖在冬菱的头上,将她推到傅归宁身边,说道:“这里交给我们,你们几位姑娘先行离开!”

“不,我们得留下来帮忙!”傅归宁说道,“悠然你和你哥分别去街东找顾大人和大学士告知情况,找人来帮忙,宁大夫和冬菱去查看受伤的人,我和清漪去前头疏散人群!”

众人点头,各自散开,傅归宁又对沈琰说道:“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,在烟火里动手脚的人肯定还有别的目的,只能交给你去查了!”

“我也是这样想的。”沈琰拉住她,叮嘱道:“你放心,有我在,不会有事的!”

“我知道,我只希望没有更多无辜的人受伤!”傅归宁内疚不已,若不是她策划了这个烟火盛会,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。但是现在她只能忍住心中沮丧,组织众人从天街西面的出口离开,避免更多人受伤。

“大家往这边走,别急,小心摔倒!”傅归宁被人群挤来挤去,很快就变得狼狈不堪,不过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,好在许悠然很快带了许家的家丁过来,众人也都开始排队往街口走了。

傅归宁松了口气,却被人撞了一下,眼看就要摔倒时有人扶了她一把,她立定身体,抬头望去,只看到一个带着帷帽的黑色身影消失在人群中。

清漪退到边上将那人拉到一边,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,才焦急地说道:“你这样也太冒险了,万一被人发现……”

“我说过,我不希望阿宁受到任何伤害。”清冽的男声从帷帽中传来,带着让人不能违抗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