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归宁收拾了衣物，又为沈琰带了许多的药材，正要连夜去追沈琰的时候，外面突然传来了消息——许自得杀人被捕，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牢。

许大学士被召进宫里一直没出来，许家人都慌了神，许悠然只能匆匆跑到郡王府，见到傅归宁就红了眼眶，慌张地说道：“许自得不可能杀人，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，其实胆子比我还小，他怎么可能杀人呢？”
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我也相信，他不可能杀人！”傅归宁抱住她，安慰道，“也许只是误会，你别慌，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！”

“不，事情已经弄清楚了，而且，而且……人证物证俱全……连爹爹都没有办法……”许悠然说着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傅归宁的手，问道，“沈琰呢？他在哪里？我想，除了他，没人能救许自得了！”

傅归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许悠然苦笑道：“我知道沈琰这个郡王没有什么实权，但是之前他不仅在大漠使臣面前救了你，还帮了我姐姐和顾统领，不管是许自得还是萧世子，都是真心地佩服他，他是个有本事的人，如今我只能请他救救许自得了！”

傅归宁怔了怔，才发觉，原来沈琰做了这么多事，而这些事，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。他究竟是什么人呢？

“归宁？你怎么了？”许悠然晃了晃她，问道，“沈琰呢？”

“他……他不在府里呀！”傅归宁回过神来，有些郁闷地说道：“他被派去临州赈灾了，我正准备去临州找他！”

“临州？”许悠然颓然地松开手，捂着脸哭起来，“难道真的没人能救我哥了吗？为什么他会遇到这样的事？为什么他对清漪那般死心塌地，她却要指证他杀人！”

“什么？指证他杀人的是清漪？”傅归宁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，连忙拉着许悠然说道，“你快跟我说说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死的是什么人，又怎么会跟清漪扯上关系的？”

许悠然擦干眼泪，将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了傅归宁。

“除夕那天晚上，许自得让我送心瑶回家，自己去送清漪，我送完心瑶回家他也没回来，父亲本就对他有气，我就更不敢说他去天香楼了……”

许悠然说着再次哭起来，自责道：“要是我没有替他隐瞒就好了，如果他那天晚上没有在天香楼留宿，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！”

“留宿天香楼？”傅归宁惊讶了一下，随即肯定地说道，“虽然许自得平日看上去不靠谱，但据我对他的了解，他应该不可能在天香楼留宿，更何况，他一向尊重清漪，不管别人怎么看，他也不会做出任何毁坏清漪名声的事！”

“就是呀！我也是这么想的，所以我当时肯定他晚一点儿会回来的，可是他一夜未归，第二天我生气地去找他，他却根本不理我……”

“那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死的？”

“对，那个被杀的姑娘叫绿茵，据说除夕之夜就失踪了，天香楼的人以为她是偷偷跑了报了官，没想到前几日却找到了她的尸体……”

许悠然脸色铁青地说道，“仵作在她的尸体边上找到了许自得的玉佩，而且除夕那晚有人亲眼见到绿茵进入清漪的卧室，而且，当时许自得和清漪也在房间里……”

“所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，只有清漪和许自得知道？”

许悠然点头，“可是绿茵进了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，而且清漪也指认是许自得酒后乱性，她招架不住才喊了绿茵进去帮忙，却没想到等她醒过来之后发现绿茵已经被打死了！他们说……说绿茵是被许自得……虐杀致死……”

傅归宁目光一沉，说道：“许自得不会做这样的事！”

“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做这样的事，我相信清漪也是知道的，可是她不光冤枉他，还要坏他的名声……”许悠然咬牙骂道，“她究竟是有多恨许自得？若她真的厌烦许自得的纠缠，跟我说一声便是，只要她说了，就算许自得不愿意，我哪怕让爹爹将他绑在家里也不会再让他去打扰她……”

“可她偏偏不接受也不拒绝许自得对她的好，甚至在许自得几次灰心要放弃的时候，她还给他希望！”许悠然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，忿忿不平地说道，“我早知道她对许自得无心，可也没想她竟会害他至这般境地……”

“难道，清漪是为了……”傅归宁的话戛然而止。

许悠然追问道：“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悠然，你先别急，我去问问……”

“归宁，事到如今，你别瞒着我！”许悠然看着傅归宁的眼睛，认真地问道，“萧越就是萧启月对不对？清漪是在为他做事对不对？所以，许自得才会去找萧越的麻烦，怪他伤害清漪、利用清漪！殊不知，他自己才是那个被利用的蠢蛋！”

傅归宁知道许悠然看上去娇憨，实际上心思玲珑聪慧，便也不再瞒她，“这只是我的推测，也许这件事跟他无关……你放心，我会去问清楚，无论如何，都会给你一个交待。”

傅归宁心中有些忐忑，可是沈琰不在，她只能靠自己了。

许悠然离开后，春杏便问道：“小姐，那咱们还去临州找姑爷吗？”

傅归宁此时恨不得立马飞到临州才好，可是她知道盛京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，现在这个时候，她不能自私地离开。有些事情，她不一定能做得到，但是如果不去做，她会看不起自己。

换作沈琰，应该也会如此吧！

“小姐，不如让我去临州吧！”春杏自告奋勇，“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姑爷，小姐不用担忧！”

傅归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，说道：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
天香楼因为命案的原因气氛有些低沉，而且看守也比往日严格了许多，傅归宁使了银子也没能问到更多关于绿茵的消息，只能拿了沈琰的令牌，要求进去查看。

看守的人不知道沈琰是谁，但见是个郡王也不敢怠慢，只能去向管事的禀告。

“永阳郡王？是什么东西？”长吉刚从东辰赶到这儿，一路风尘仆仆，茶都没喝上一口，就被长祥拉过来了。

如今李家的产业都是长祥在管理，沈琰离开盛京时，特意嘱咐他注意盛京的动向，今日他也是过来查探天香楼命案的。

“永阳郡王不是个东西，”长祥合上手中的册子，冷冷地看了长吉一眼，说道，“他是咱们的主子。”

长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，不满地嘲讽道：“咱们家公子在西魏一年结果混成了个郡王？”

“不然呢，难道做西魏的皇帝？”

“那边是有那样的想法……”

长祥瞥向长吉，长吉立马笑嘻嘻地说道：“不过放心，咱家老爷夫人没答应，公子自己也不会愿意的！”

“还不快去把少夫人请进来，你以为公子让你赶来盛京为的是什么？”

“只是为了看好……哦不，保护好少夫人？”长吉有点不敢相信，“盛京咱们的人不少吧？公子让我十万火急从盛京赶来就只是为了保护少夫人？”

“若不是长平性子太冷，这差事还轮不到你。”

“啧啧，让东辰数一数二的剑客给自家夫人当护卫，公子还真不怕大材小用！”长吉嘀咕了一声，便下去请傅归宁进来，下楼的时候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，一到傅归宁面前就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。

长祥扶额，忍不住怀疑道：公子让长吉过来真的是正确的吗？

“你是这里管事的吗？我要找你们老板！”傅归宁语气急切，还一边从钱袋里掏出银子递给长吉，“麻烦你了！”

“不……不用这么客气！”长吉见她着急，便只能收了银子，然后将她带到了长祥面前。

傅归宁还没开口，长祥便说道：“绿茵的确死于除夕当夜，而且最后见到她的人的确是许家少爷和盛清漪，不过她真正的死因是中毒，而不是因为被虐至死。”

“中毒？”傅归宁有些意外。

“是，不过她死前服用过大量助兴的药，所以影响了仵作的判断，当然，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，买通了仵作，让他将死者死后的撞击伤当成死因。”

“我明白了，正因为如此，别人才会轻易觉得是许自得杀死了她……因为，清漪一个弱女子不可能生生将绿茵打死，可若是绿茵中了毒……”

傅归宁兴奋地说道：“只要证明绿茵是中毒而死，那许自得的嫌疑不就洗清了？”

“恐怕没那么容易！”长吉开口说道，“那毒不是一般的毒，不仅毒发时间长，而且毒发后没多久毒性就会渐渐消失，现在谁也查不出死者曾经中过毒了！”
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傅归宁十分懊恼，随即却又想起一件事来，“为什么会有人要费尽心思杀绿茵，她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
长祥对于傅归宁想到了事情的关键觉得有些意外，解释道：“绿茵只是天香楼一个普通的姑娘，不过，这半年，她与大理寺丞杨中纪来往密切，杨中纪似乎有纳她进门的打算，只不过碍于发妻过世不久，不敢张扬。”

“杨中纪？”傅归宁皱眉，她记得，当年这个杨中纪本是康王的属下，但是却背叛了康王，投入宁王麾下，亲自写了状子指证康王谋逆。因为有从龙之功，所以在宁王登基后就坐上了大理寺丞的位子。

不过他前段时间遭人刺杀，一家老小，无一幸免，当时她没有多想，可现在却觉得时机会不会太巧了些？

长祥见她皱眉沉思，便知道她想到了关键处，开口提醒道：“杨中纪被杀当晚，绿茵就在杨府。从杨府回来后，她便躲在天香楼称病不出。自从我家公子接管了天香楼，天香楼的管理就是外松内紧，十分严格。若非熟识的人，还真没人能动得了她。”